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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博志/IDW】概率之扉(21-26)

Knockin' on Probability's Door | 概率之扉

常驻CP(无差):

声波/热破(Cyberverse)(本章未涉及)

漂移/救护车(IDW)

副CP(无差):

塔恩/卡隆(IDW)

击倒/打击(IDW)

漂移/飞翼(IDW)

塔恩/威震天(IDW)(暗示)

震荡波/药师(IDW)(暗示)

塔恩/药师(IDW)(暗示)


Notes:

#上文:1-45-1011-1617-20

#之前可能对塔恩太偏心了,第五章请允许我用震荡波演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偏心(叉腰)为了花式描写震荡波,第五章的篇幅甚至长到只能无奈拆成上下两部分……当然,我对每位出场角色的热爱都毫不逊色,请看塔恩、卡隆、药师、救护车、击倒、打击轮番大放异彩

BGM:

Melodysheep - The Rising Dawn Bellows Like Thunder(震荡波主旋律) 

Oasis - Falling Down(塔恩主旋律) 


Chapter 5: Sickness Unto Death (Part One) | 第5章:致死的疾病(上)

 

正是这绝望、意即在自我中的疾病,乃是致死的疾病。

绝望之人患着濒死的病。

——索伦·克尔凯郭尔

21

当卡隆提出去找震荡波的时候,塔恩自然而然地以为,那位独眼的、冰冷的逻辑怪物会在他位于塞伯坦的实验室等待着他们。然而,随着“和平暴政”号接近目的地,他发现自己兴许猜错了。他们自边远星系一路驶向塞伯坦,却在达到轨道范围时从旁经过,朝哈德恩——塞伯坦所在星系的主恒星——调转航向。[18]

塔恩再度确认了星图,转而看向副驾驶席的卡隆。良久以来他缄默不语,空洞的眼眶凝视前方,仿佛径直望穿宇宙的无垠黑暗。而塔恩举起融合炮的同时,那双黑洞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同样漆黑深邃的炮口。

“我们偏离了航路。”塔恩说。卡隆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微微颔首,收敛起任何可能被塔恩视为敌意的信号。这令他本身看上去也如同一个黑洞。

“我能理解。你屠杀了我的同僚和伴侣,所以你觉得,我会因此而恨你,继而背叛你。”

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在卡隆嘴角勾起。而塔恩不得不承认……即便深谙恐惧之道的他,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被恐惧攥紧火种。

“幸运的是,我没有‘恨’的生理机制。也许普神为我打开一扇门的同时,也关上了一扇窗:我生而带有制造电流的能力,却缺乏感受负面情绪的能力。因此,我平静地拥抱他们的死亡。”

……而你甚至告诉我这个世界没有因普拉塔和皮影戏,塔恩不无讽刺地想。某种意义上这倒也十分合理:被切除了额叶的实验动物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反常来自于病变,而会将其视为理所应当。

蓝色的蝴蝶悠哉悠哉地扑闪着翅膀,盘旋于塔恩的视野中、卡隆的头雕旁。他们能看到相同的幻觉,因此,卡隆所见的自己说不定也被蝴蝶萦绕。某种程度上他们是相似的——这个想法令塔恩有些不寒而栗。

电椅用手轻轻搭上塔恩的炮管,仿佛爱抚嚼嚼的脊背时那样舒缓而轻柔。“请相信我,正如我相信你我的相遇,和震荡波曾说过的一样,是某种必然。”

紫坦厌烦了这番故弄玄虚。“所以震荡波究竟在哪儿?”

“在他的实验室。”卡隆再度望向前方,“实际上,我们已经很接近了。”

飞船于寂静的真空中向哈德恩徐徐驶去,那景象恰如一粒电子划过平静的示波器。塔恩终于得以看清,主恒星的外围环绕着一层类似戴森球的正多面体结构,远观纤细若无物,唯有靠得足够近,才能一睹那无数三角形框架构成的、绵延上千万公里的金属网络的真容。

“你此刻所看到的,是塞伯坦文明有史以来历时最长、耗资最巨、转化效率最高的能源工程。”

卡隆对控制面板进行微调,使飞船对准框架结构最大、也最为突出的一个交点。紫坦终于放下了手,因为他意识到卡隆所言不虚——这确实是个实验室,并且可能是全宇宙位置最奇怪的一个。但他有何可惊讶的呢?那毕竟是震荡波所为。

“欢迎来到哲拉萨斯高等技术学院附属能源发展研究所。”


22

“和平暴政”号泊于船坞,塔恩与卡隆一前一后走出气闸,迎接他们的唯有空旷的走廊。此时正值寻光节假期,塞伯坦为数不多的公休之一,研究所上下一片冷清——也为他们的会面提供了绝好的时机。

穿过力场门的同时,卡隆的终端传来了一条通讯请求。

“好久不见,我两位可爱的得意门生。”震荡波议长的笑脸出现在全息投影上,“原谅我的招待不周,但我为你们准备的惊喜只能在特定的地点呈现。接下来请移步L-29区。”

塔恩已经太久没有见过这张意气风发的政治家面孔,久到他的记忆开始模糊;但他能够确定的是,印象中的哲拉萨斯高等技术学院绝不是这副模样。那时学院连最基本的科研经费都捉襟见肘,在大部分学生看来,它更像一个隐于市井的、小巧精致的世外桃源,尽管那段时光对塔恩而言并不温馨。因此他深知,微笑只是震荡波闯荡政坛多年形成的人格面具,老谋深算如他,善于以充满亲和力的伪装来掩盖阴谋与獠牙。但卡隆看上去却充满期待——让塔恩不禁遐想,这个世界的震荡波也许并没有他记忆中那么不堪。

思绪游离间,L-29区的密封闸门已然开启。他们仍在室内,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造成了空间近乎无穷的错觉,唯一的光源来自数十米外的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那散发着灼目光芒的黄矮星——哈德恩。长桌背后,依稀可见震荡波逆光的轮廓,白金蓝三色涂装典雅而清爽,于恒星的光照下熠熠生辉。

哈德恩表面耀斑跃动、瞬息万变,而震荡波正凝视着窗外出神。是否所有的大费周章,包括覆盖整个天体的戴森网、修建于恒星旁的研究所、偌大而漆黑的办公室,都仅仅为了这片刻的惊鸿一瞥,为了如此近距离地沉浸于几乎永恒的、普照万物的辉光之中?

“我想你修建这座庞然巨物,不止是为了从恒星直接攫取能源吧。”塔恩不耐烦地双手抱胸。

震荡波毫不掩饰地挑眉。“是的。‘我之所以得以隐匿,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上’。[19]正如一等星会让周围的六等星黯淡无光,像哈德恩这种恒星量级的天体的本征场强度,足以掩盖其0.3个秒差距内的任何渺小本征场。”他看到了塔恩狐疑的表情,“噢。你可以把本征场理解为个体所拥有的独一无二的能量信号,正是它维系着我们躯体的轮廓,使我们聚拢为我们自己,而非零散的一团原子。”

“总之,很高兴见到你们——干扰与安培。”震荡波轻车熟路地伸出手以示寒暄,但塔恩可没什么闲情叙旧。他没有握住那双手,而是径直上前,正对上震荡波玩味的目光。

“别装作一副认识我的模样。你根本不清楚在我的世界,你——敬爱的震荡波老师——对我做过什么。”紫坦冷哼一声,“况且,干扰已经死了,被威震天亲手杀死在灵魂行者的火种花海。我叫做塔恩。”

震荡波眨了眨光学镜,就仿佛面前的塔恩只是个顽劣的学生。“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执着于这个威震天亲自授予你的名字?”

塔恩凑得更近,体型差距带来无比的威压:“威震天作为老师,好过你成千上万倍。”

卡隆封闭了视觉,也因此更善于察觉隐形的、微妙的气氛。在这恒星也无法加热的剑拔弩张的空气中,卡隆灵巧地钻进对峙双方之间,紧接着给了震荡波一个大大的拥抱。

塔恩从未见过他的副官流露出这样开心的笑容,更未料到……他们的关系竟如此亲密。或许,他猜测,这个世界的卡隆也曾是哲拉萨斯高等技术学院的一员。

“我一直期待着能再度回到这里、再度与您相见的一天,震荡波老师。”

“你不会知道,当年威震天把你从研究所调走之后,我和他大吵了一架。”震荡波松开怀抱,拍了拍卡隆的肩,“因为你是我所见过的、在电磁领域天资最高的学生。但如今看来,真正的黄金在哪里都会发光,不是吗?”

卡隆笑着摇头:“承蒙您关怀的那段时光是我最快乐的经历。不过生命总是由无数‘如果’组成的——我们在选择一条道路的同时,也不得不放弃其他许多可能性。”

“感谢你带他来见我,”震荡波看向塔恩,“来自‘蝴蝶’世界的活体样本。”

塔恩的每个情感回路末梢都涌动着厌恶的电流。他讨厌被当作一件物品、一个对象去凝视,因为那让他联想到他曾是属于威震天的一件乐器——破坏大帝的毁灭之器。[20]如果不是有求于震荡波,他恐怕早已把这里夷为平地。

“我知道你一定满怀疑问。”震荡波自然而然地揽过塔恩,仿佛方才的针锋相对从未发生,“就让我们继续从本征场说起吧。”

“为什么要掩盖自己的本征场?”塔恩率先发问。

“因为‘指挥家’在注视着我们。从始至终。”震荡波的手在塔恩面前晃了晃,“蓝色蝴蝶即是‘指挥家’在这个位面的投影。你之所以抓不住蝴蝶,是因为亚原子态的它们实际上并不‘存在’。”

“指挥家?”

“是一个代称。”白金蓝三色的喷气机打了个响指,几块全息屏幕浮现于他与塔恩之间,“有充足的证据表明,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是被声波创造出来的。”

“所以,是声波在玩着这个扮演神明的游戏……又或者像你所说的那样,‘指挥’着所有这些可悲的音符。”

塔恩哂笑。无怪乎这个世界处处充斥着荒唐的和平与平等。只是他不明白——声波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还有,为什么?

“然而,即便神明,亦能被解构。”

说着,震荡波拿起一个被称为“本征笼”的立方体容器,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在塔恩不解的目光下,他把容器向空中特定的方向一扣,于是幻觉中的蝴蝶便撞上了透明的四壁,无法再自由飞舞。

“数十万年的研究,数以亿兆的能量,才让我得以参透本征场的秘密,从而稍稍瞥见这位‘指挥家’的真容。”震荡波打量着挣扎于立方体中的蝴蝶,“与此同时,我也对比了两个世界的历史,然后发现——尽管个体的故事线有所不同,但每个塞伯坦人都有其位置,唯独声波除外。就像指挥不会亲自加入到演奏中来一样,这个世界没有丝毫他的痕迹。”

“倒是像他的作风。”塔恩接道,“谨小慎微,畏首畏尾。”

“我们都容易被表象所欺骗。他只是不在‘此处’;声波恒在。”[21]

话音未落,震荡波开启了本征笼的盖子。重获自由的蓝色蝴蝶飞向震荡波,轻轻落于他食指的尖端。

“我们活在一个垂死的幻梦……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22]”

莹莹蓝光点亮黑暗,却伴随着核聚变般的高温——何其美丽,何其致命。在震荡波的第一指节被融毁、眼看即将波及到第二指节时,一个红白蓝三色的身影从塔恩背后大步流星冲上前,焦急地握住了震荡波的手。

“请容我提醒一句,频繁与亚原子蝴蝶接触并不利于您的健康状况。”

——是药师。他评估着指尖的伤势,漂亮的眉梢微微蹙起:“也希望您不要再给我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了,议长大人。”


23

麻利地处理好震荡波的轻度烧伤、顺带颇不情愿地为迟到而道歉后,药师转过身,面向塔恩和卡隆。“初次见面,”他说,“我是药师,铁堡首席医官。”

“也是‘蝴蝶综合征’相关机密课题的主要负责人。”震荡波补充道。

塔恩无法忽视流窜于处理器的错乱感。面前向他伸出手的高傲的黑天鹅,与记忆中那个委曲求全、战栗乞怜的身影两相重叠。塔恩大概明白了——幸运的家伙,他想。和平岁月从未磨去他的棱角,从未令这位趾高气扬的首席医官品尝过折辱的滋味。因此,他们之间没有用枪直指额头的胁迫,而是平等地握手言和。

“初次见面。我——”

药师笑着打断了他。“不必了。你们霸天虎执法部门可是声名远扬啊。”

那双湛蓝的手没有丝毫颤抖,同样湛蓝的光学镜散发着傲然而凌厉的光。只有塔恩知道,它们因恐惧而盈满清洗液时,看上去是多么脆弱不堪。

“我想议长大人已经向你们说明过情况了,”药师与震荡波交换了一个眼神,“但对于蝴蝶,我还有些不同的解释。”

优雅的手势划过半空,调出几块更大的全息屏,罗列在震荡波方才的展示旁边。“研究表明,蝴蝶幻觉是逻辑病毒的症状之一。这种特殊的病毒会侵入脑模块,进而导致患者产生解离感和阳性精神分裂症,同时令视神经发生病变,副作用便是能够看到光点——蓝色的、形状近似蝴蝶的光点。环锯和荣格的后续实验都证实了我的猜想。”

震荡波清了清发声器。“我对此仍旧持保留态度。”

“想必您还记得哲拉萨斯的教诲——Hypotheses nonfingo.”[23]药师略带嗔怪地回以一句古塞伯坦语,大意为“我不编造假说”。震荡波一笑置之,不以为意:“我向来欢迎包容开放的学术思想。况且,事物并不总是只有一面。或许我们的发现是相辅相成的,恰如光的波粒二象性。”

“我听够这些胡言乱语了。”塔恩不耐烦地双手交叠于胸,“我根本不关心什么蝴蝶。只需要告诉我,怎样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

“这么快就想走吗?你可是个不可多得的珍稀样本。”震荡波作为难状,“不妨做个交易吧,让我们各取所需。我可以为你开启一个虫洞,前提是你的身体全权交予我进行研究,直到‘蝴蝶综合征’的秘密彻底揭开为止。”

“绝不。”塔恩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人看到他在面具背后咬牙切齿。至于原因,他想震荡波应该一清二楚。

“可惜了;你本应成为这场混乱交响的休止符。”

塔恩冷笑。“如果不能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世界、这场由声波指挥的恶毒游戏,我宁愿将它毁灭殆尽。”

“那么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震荡波张开双臂,“让我们一同撕碎这层虚伪的面纱,还世间以真相——将逻辑病毒散播至宇宙的每个角落。”

“何不呢。”

迄今为止总算有了差强人意的共识。塔恩应和着,余光瞥向角落中的药师。他一如方才那般冷酷、漠然、目空一切,仿佛他们不是要教整个宇宙生灵涂炭,而仅仅是要敲碎一个核桃的壳。在身旁沉寂许久的卡隆,同样显现出跃跃欲试的神色。

一切也许远比塔恩想象得更加有趣。


三个恒星日前,药师将逻辑病毒改良,使其能够通过特定的声音传播。

两个恒星日前,震荡波研发出携带病毒的《波西米亚狂想曲》,与塔恩的声纹和异能成功适配。

半个恒星日前,“和平暴政”号降临极速星。回荡于寻光节夜空的歌声,导致4名塞伯坦人当场死亡,302名陷入静止锁死——其中包括热破。


24

此刻。

高强度的工作使击倒拥有了出色的多任务处理能力。多亏了塔恩捅的这个天大的篓子,德尔塔中心医院挤满了突然陷入锁死的病患,让击倒忙得四轮朝天。即便如此,他仍然有一通电话要打,而且还长时间占线不通,这让他的焦虑水平指数型增长。守在通讯器前,他一边用手势指挥着打击忙里忙外,一边用另一只手浏览着这位名为“漂移”的患者的基本信息——特别是“婚姻状况”一栏。

正在他打算挂断的时候,话筒传来了接通的声音。一声犹豫不决的“你好”从中飘了出来。击倒压抑住当场爆发的冲动,良好的职业素养促使他嘴角挂起一丝熟练(且有些僵硬)的微笑。

“您好。请问是飞翼先生吗?这里是德尔塔中心医院急诊科,我们在漂移的火种舱找到了您的联系方式。您的伴侣现因重伤被收治入院,望您尽快前来处理相关事宜。”

他准备好了大约一千句程序性的安抚话术,用来应对患者家属各种可能的情绪。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尴尬到火种源都生锈的沉默。许久,另一端才仿佛恍然大悟地回答:“噢,是的是的,我是飞翼。……什么?漂移住院了吗?”

“是的,”击倒感觉有点无语,“坐标已经发送给您,请尽快赶到。”

击倒发誓,他在挂断之前听到了几声鸟叫,以及咒骂,比如“你这可恶的激光鸟先安静一点”云云。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向抱着一大堆器械和备用能量液的打击吐槽:“你见过这么不靠谱的家属吗?火种伴侣可千万不能找这样的。不然等你大难临头了,他还在和鸟打架。”

打击从手上抱着的一摞物品后面探出头来,艰难维持平衡的同时挤出一个微笑:“我知道你不是那种类型。”


另一端正在做芯理斗争的救护车,尚不知道自己(或者这个世界的飞翼)风评被害了。“好吧,”他终于有空理会激光鸟,“你就不能等会儿再说吗?”

激光鸟委屈地叫了两声,投影出一个正快速远离极速星大气的红点。救护车颇为不解地扶着下巴:“你的意思是……这个红点是声波?”

黑红的小鸟点了点头。

救护车的处理器百分之八十都被主角为漂移、飞翼以及自己的塞伯坦黄金档伦理剧占据了。他下意识感慨道:“声波跑得可真快。……你这可恶的鸟为什么啄我!”

激光鸟焦急地拍打着翅膀,成功让救护车的注意力转移回现实当中。“唉。”他冷却了一下自己过热的处理器,明白了大概是怎么回事。漂移和声波应该是在行动中分散了,更有可能的是,声波被塔恩抓走了。他又看了看旁边静止锁死的另一个倒霉蛋——简直,一个靠谱的都没有。

救护车摸了摸激光鸟的小脑袋。“别着急,我现在和你一样担芯。我们先去一趟德尔塔中心医院,然后马上就去找你那迷路的主人,好吗?”

激光鸟跳到了救护车肩上,又啄了啄救护车的头雕,颇有“激光鸟在看着你”的警示意味。救护车作举手投降状,来到舰桥启动引擎,同时不免纳闷——声波究竟是怎样驯服倔强如斯又古灵精怪的小生命的?


25

救护车试图和以往一样乐观。然而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局面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他是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医生,穷尽一切手段,却仍旧对热破的奇怪症状一筹莫展。尽管这并不是他的错——救护车有所不知的是,这种逻辑病毒曾让震荡波都困扰数万年之久。

叹息一声,救护车继续握紧方向舵。想想积极的方面。漂移被医院收治,好歹性命无虞。不幸的是,平行宇宙有太多不便之处。这个世界的他和漂移没能发展出亲密关系,他们或许仅有一面之缘,自己根本没有理由出现,更没有理由行使法定的火种伴侣监护权。他甚至不知该如何向医院解释——他们来自不同的时间线?没有哪个正常塞伯坦人会相信。

然而,如果他会被这种程度的局面难倒的话,他也就不叫救护车了。


当救护车打起精神来到德尔塔中心医院,击倒和打击的表现一个比一个更夸张,恍若见到了普神下凡——以至于他差点把提前准备好的台词忘个精光。

“哇哦,”击倒率先打破沉默,“真是意料之外的稀客。”

救护车觉得,如果让击倒继续说下去,情况会对他非常不利。于是他主动开口,义正辞严地声称议会得知了极速星在恐怖袭击后爆发的奇怪疫病,派他这位首席医官来视察情况。

救护车并没有看见赤红的跑车悄悄用眼神示意了他的助手,或是说,他只把那当做一次普通的对视。

他甚至不慌不忙地拿出了一套文书,用词缜密、公章齐全、附带警车亲笔签名的那种(伪造文件的本事还要多亏了他的地下诊所时光)。击倒和打击面面相觑,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先到病房转一圈吧。

从播放着悠扬的《蓝色能量晶河》的大厅来到住院部,氛围便急转直下——物理意义上。当数百个低温重生舱聚集在同一病区时,环境温度可以达到令塞伯坦人感到不适的零下。

“这里的氛围太肃杀了。简直就像……”

救护车想说的是“特尔斐”,但击倒已然接过了话茬。“停尸房,对吗?奇怪的是,这些病号只是陷入了静止锁死,他们生命体征平稳,却似乎……拒绝醒来。”

和热破的情况如出一辙,救护车暗忖。

击倒所提供的信息与救护车的研究结论相差无几。导致这种状态的罪魁祸首是某种作用于脑模块的病毒,却又不像病毒——它们欠缺自我复制能力。已知的任何一种病原体传播途径,无论物理接触、体液交换、抑或飞沫等等,都无法将其传播,与病患接触的医护也未出现感染症状。鉴于所有被感染者都曾在塔恩的袭击现场,击倒推测,这可能是一种以声音为载体的奇特病毒。

“逻辑病毒。”救护车脱口而出。他只在教科书中见过此种概念,但目前为止的一切都让他愈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一定要每个病人都检查一遍吗?”击倒摊手。

事实上,对于救护车而言,只需要一位便足矣。

他终于找到了写着“漂移”的那个铭牌。“噢,这个病号比较特殊,”击倒解释道,“他是刚刚才被送到急诊科的,全身多处重伤,好在性命无虞。”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长久以来的担忧烟消云散。

救护车试图不去流露过多的感情。他仅仅是让手停留在玻璃上片刻,就仿佛切身地、爱怜地抚过伴侣的脸颊。

他注意到漂移换上了黑色的涂装,意味着他使用了感知器的“礼物”。幸运的小子,救护车想——那不仅仅是具有反侦察作用的纳米涂料,监测到机体损伤时也能充当纳米医疗机器人提供急救。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别出心裁的装置,以漂移的伤势,恐怕难以活着撑到医院。

“接下来去我的办公室吧。我有些统计数据想要分享。”

在救护车的视野之外,击倒向打击比划了一个手势,于是打击没有跟进来。当红色跑车反锁住门的刹那,救护车便意识到不对劲了——然而,在他有所反应之前,一把手术刀已经抵在了他的后颈。

“你是我见过的最差的间谍。”击倒借力扼住救护车的咽喉,顺势将他困在墙角,“你的破绽简直比筛子上的孔还多。”

“首先,极速星根本没来得及向塞伯坦正式上报这种疾病。那帮官僚甚至连报告的草稿都还没打好。”

“其次,救护车已经不是首席医官了。早就不再是了。”

击倒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如果你也是个医疗单位的话,你一定清楚这把刀有多锋利。只要我这只手再施加一点力,不到一毫秒的工夫,它就能切断你的延髓。所以你最好从实招来——你到底是谁?”

救护车叹息。这不是他漫长机生中第一次受到威胁,可他的舌头却像打了结。

因为他发现,这件事真的很难解释。

“我是救护车……”他感到击倒的力度加重了几分,“……但并不是你认识的那一个。我来自平行宇宙。”

“哈,我就知道。”击倒笑着摇头,“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击倒放开了他,然后当着他的面收起了刀。对方接受事实的速度俨然超乎想象——这次换作救护车困惑了。随后击倒解释道,送漂移来到医院的啰嗦早就和他提到过平行宇宙这回事,对他而言已经算不上什么新闻了。再者说,他可是医疗单位,什么匪夷所思的情况没遇到过,怎么可能被一点量子力学吓倒?

“也难怪你对那小子的低温重生舱格外恋恋不舍。”击倒的面甲写满了“我懂”的表情,“通讯那头的‘飞翼’就是你吧?”

“呃……”救护车支支吾吾起来。他其实并不想承认。因此他岔开了话题——更确切地讲,引出了正题。

“事实上,我来到这里不止为了漂移。与我同行的另一位朋友也受到了袭击而陷入静止锁死,我对病毒进行了初步研究,但由于样本量不足,并未取得太多有益的进展。”

“所以你打算来医院找找线索。”

救护车点头。“如今我觉得,或许我们可以集思广益。塞伯坦最棒的医生和极速星最棒的医生并肩联袂——不知你意下如何?”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击倒握住救护车的手,“荣幸之至。”

迄今为止,事情进展出奇顺利。然而,不久前的经历仍在救护车脑海中萦绕不去。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为何你们见到我时都惊讶万分?”

“……这个世界的救护车怎么了?”


26

如果你走在铁堡的街头巷尾,随便拦住一个塞伯坦人,问他们对震荡波议长的印象,得到的答案多半都是溢美之词。他们说他和蔼可亲、公正严明,说他消弭了社会对于异能者的偏见,说他推动了史无前例的科技进步……

或许他确实如此。又或者,他只是把所有见不得光的试验都掩藏得密不透风。

塔恩与卡隆按照计划抓住了声波,等待震荡波进行下一步研究。为隐蔽起见,他们没有在“和平暴政”号碰面,而是转移到了一艘标准型号货运舰,准备出发去位于梅赛廷的秘密实验室。

当塔恩说出“庞加莱复现”的时候,药师向他投去疑问的目光。机敏如他一定知晓这个名词的含义——任何由常微分方程定义的动态系统,无论连续抑或离散,经过相当长的时间后,必将回归其初始态或与之相近的状态。

而他有所不知的是,梅赛廷正是他们的原点。

这个世界的药师简直天真得惹人怜爱。就好比现在,他伫立于飞船侧翼的舷窗前,俯瞰着一片白雪皑皑的大地,如同雪后枝头的山雀那般缩紧翅膀。幻觉中的蓝色蝴蝶围绕他的背影盘旋,最终落在他机翼的尖上。

“如果你是在盯着那团乌云的话,”塔恩停在他身旁,“暴风雪不会这么快降临。”

“你很熟悉这个地方?”药师依旧眺望着冰天雪地,语气冷冽如常。

“再熟悉不过了。”

红白蓝的小飞机斜睨了他一眼,双手交叠。“给我讲讲吧。”

“你不会想知道的。”塔恩轻笑,“要是你还打算继续当你无忧无虑的首席医官的话。”

“恕我提醒,我们这行可没有你想象得那样轻松。”

也许他们是相似的。他们所有人。光鲜的外表下支离破碎,正如最纯洁的积雪埋藏着最腌臜的罪恶。

“我猜在你的世界,兴许我们有些……交集。”药师凝视着玻璃上他们的重叠的倒影,“不要因此就觉得你认识我。”

说罢,他接到了来自震荡波的通讯。药师轻声抱怨了一句,转身离去了。

六个天文时后,当他看到蓝色蝴蝶在视野中飞舞,他会希望自己和塔恩的交集仅限于此。


TBC.


注:

[18]根据TF Wiki的Hadean System词条,IDW 2005宇宙的塞伯坦位于Hadean星系,主恒星为Hadean。由于未找到百科页面的汉化版本,译名“哈德恩”系作者独断,参考其词源Hades(哈德斯)。

[19]化用自艾萨克·牛顿:“我之所以看得更远,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上”(If I have seen further it is by standing on the shoulders of Giants)

[20]“毁灭之器”致敬86大电影霸天虎主旋律:Instrument of Destruction

[21]声波恒在(Soundwave is)致敬Mister Miracle(2017)的“达克赛德恒在(Darkseid is)”

[22]语出《庄子·齐物论》

[23]引自艾萨克·牛顿《原理(Principa)》。类似荣格对应荣格(横档)、弗洛伊德对应弗洛铱德(冷制),牛顿在本文对应的角色是哲拉萨斯。


附:Falling Down歌词

Summer sun, that blows my mind

夏日阳光,吹拂我心

Is falling down on all that I've ever known

降落在我熟悉的万物之上

Time will kiss the world goodbye

时间让世界停止转动

Falling down on all that I've ever known

降落在我熟悉的万物之上

Is all that I've ever known

这是我熟悉的一切

 

A dying scream makes no sound

垂死的尖叫喑哑无声

Calling out to all that I've ever known

呼唤熟悉的万物

Here am I, lost and found

我在此地,失而复得

Calling out to all

呼唤万物

We live a dying dream

我们活在垂死的梦境之中

If you know what I mean

如果你明白我的言下之意

And all that I've ever known

我所熟知的一切

It's all that I've ever known

我所熟知的一切


Catch the wheel that breaks the butterfly

抓住碾碎蝴蝶的车轮

I cried the rain that fills the ocean wide

我为雨水淹没大海而泣涕泪零

I tried to talk with God to no avail

我试图与上帝交谈但徒劳而返

Calling up in and out of nowhere

唤醒上帝却发现无处容身

Said "if you won't save me, please don't waste my time"

我说:“如果你不想拯救我,那么请别浪费我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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